清夜无尘,雪已经停了,地面上的白霜也不知何时被清扫干净,湿漉漉的青石板道深幽不见底,眼前的路越来越狭窄,周围的绿植也比万福之园的任何一处都更茂密,仿佛很久没有人清理过。
“要见谁?”米小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紧张,可是声音还是有一丝颤音,泄露了她的恐慌。她的心慌的厉害,隐隐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警告她不要继续走了。
安伯侧过脸,面无表情的回答,“马上就到,看见了,米小姐自然就知道是哪位了。”
米小雅放在衣兜里的手,情不自禁的紧紧捏着衣角,眼睛盯着前方晃动的树影,更加不安起来。
“跟着我走,下去就是了。”安伯终于止住脚步,站在一个门廊的入口,下面是一个朝下延伸的阶梯,像是地窖。
黑漆漆的洞口,看不到里面是什么,也没有任何的照明设施。
安伯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,照着地面,米小雅这才看清楚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青苔,而青苔的中央有新的凌乱的脚印,最近应该是有人来过。
逃,快逃!米小雅直觉在恐慌,她无比肯定这下面一定是个极为恐怖的地方。
“安伯,我”米小雅的身体僵硬的站稳,她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冷瑾瑜发出求救信号。
“不要怕,里面的人,是你熟悉的人,老爷说过,你们之前就见过面。”安伯平静的看着她,胸有成竹的说。他的眼神从容至极,似乎根本不担心米小雅会转身逃走,或者反抗他不跟着进去。
米小雅心里一个咯噔,不由得脱口而出的问,“难道是阿泽的妈妈?”
安伯冷笑起来,“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少爷那么喜欢你,而老爷又那么看重你的原因了。你是个聪明的姑娘,走吧。”
米小雅的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,虽然心底依旧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定,但是她一想到那个满头白发,眼神绝望又温柔的温静初,她的心就不受掌控的疼,迫切的想要去见到她,安慰她。
那是冷泽天的亲生母亲啊,哪怕失去神智,依旧全心全意的爱着冷泽天的人,更何况她还认识米小雅的母亲,这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,都让米小雅无法说“不”。
而且,前段时间,冷泽天接到的温静初的“求救”电话,让米小雅至今都铭记于心。绝望至极的嘶喊,是人在崩溃的时候最痛苦的挣扎,温静初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。
她不能见死不救。
她没得选了。
米小雅眼如秋水眉如墨画,眼神里却透着独属于她的坚忍、睿智、冷静,她沉了声音。一字一顿的说,“好,我跟你去。”
安伯嘴角泛着阴鸷的笑容,他早料到米小雅会顺从的跟着他走。心软这一点,是某些聪明人最常犯下的死穴。还有那可笑的同理心,以及为了爱情愿意冒着巨大风险甚至不惜牺牲性命的愚蠢行为,都是米小雅这种人的七寸死穴。
地下室很快就走到,一路走来,带着腥臭的寒气扑面,令人极其不适。
米小雅头皮一阵发紧,她发现眼前这个地下室,更像是她在电视古装剧里面才看得到的地下牢狱,又或者是抗日剧里面渣滓洞的场景。两侧是生了锈的铁栏杆,斑驳的墙面上还留着年代许久的黑红色血迹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,最可怕的是越朝着里面走,地势越低,潮湿的水眼看已经要浸湿地面。
她的心在微微颤抖,咬着嘴唇问,“安伯,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安伯冷冷看着她,“水牢,这个是恭王府里年代最久的地方,算得上是文物。老爷说牢狱这个词太血腥,改称这个地方黑屋。”
“黑屋”米小雅浑身都在发冷,双腿似乎也有几分不听使唤,她低下头去看,发现水已经漫湿她的鞋跟。幸亏她出门的时候穿着的是长筒靴,不然换成一般的鞋子,这个时候袜子都会被打湿。
“别怕,这个地方冷少小时候经常来。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妻,多了解他一点是有好处的。”安伯冷冷的说,一只假眼珠机械的动了动,在手电筒的逆光里,有种诡异的森然。
米小雅全身的寒毛一下子竖起来,心底却是如同被一根针刺穿,痛苦的想叫喊。一双清澈的眼睛睁得大而圆,她环视着周围无比恐怖的环境,想到冷泽天小时候的境遇,心疼难受的呼吸都艰难。
可,越是这样,她的血液便越,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,让她反而有了前进的力量,彻底打消了逃走的念头。
“怎么,害怕了?”安伯嘲讽的问。
米小雅坚定的死死咬着唇,掷地有声的答,“如果阿泽不怕,我也不怕。”
安伯依旧在冷笑,他走到地下室的尽头,拿出一把钥匙,将门上的两把安全锁挨个打开,然后将门推开一条缝,转身对米小雅说,“进去吧。里面有人在等你”
“”米小雅怔了一下,鼓起勇气正准备抬脚的时候,忽然一只带血的手从里面伸出来!
“放我出去!冷禹城,我诅咒你不得好死!我要掐死你!”沙哑疯狂的嘶喊声狰狞恐怖,像是女鬼索命的怒吼,尤其在地牢里更令人毛乎悚然。
米小雅的脸唰的白透,整个人晃了一下。
“进去吧!现在后悔来不及了。”安伯的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,说话间,用力扯住米小雅的衣领,将她推进门里,然后砰得一声,用力关门,上锁!
米小雅连呼救都来不及,整个人就被关在黑洞洞的黑屋里。她脚下一滑,便一个趔趄摔向地面。
她生怕会摔到肚子,几乎是硬撑用全力伸出手肘撑向地面,用最大的缓冲来保护肚子里的孩子。
“我要杀了你!你该死!”温静初疯狂的扑上来,沙哑的怒吼着,一双带血的手眼看就要掐住米小雅白皙的脖子!
米小雅惊恐的睁大了眼睛,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,大脑一片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