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三哥手持英伦马枪,率领尖刀组,走在整支队伍前面,跟大队相距500米左右。
谢指挥给尖刀组配了两支英七七、三支花机关,十五颗手雷。
三哥很满意。
因为,这两三样都是攒劲的好东西。花机关和英伦手雷已经检验过了,妥妥的大杀器。
至于英伦马枪,在石鼓村时,谢指挥让卢清试过了。
结果大家发现这种英伦马枪,个头虽然小,但准头和射程,都不比水连珠差。
相反,它拉枪栓的速度更快,整枪也更轻便,在马背上使,也很顺手。所以,不少人又把它叫作英伦马枪。
尽管谢指挥再三强调,这种枪本名姓李,叫李恩什么枪,也可以叫它英七七,但三哥等人,还是更愿意叫它英伦马枪。
按照谢指挥的建议,尖刀组分为两个行军波次,两支花机关和一支英伦马枪,组成一个倒品字形,走在前面。
另一支英伦马枪和花机关,走在后面。
本来,按照探马队以前的惯例,白昼招摇过市,武器是要收起来,装扮成本地民众的。
可谢指挥没交待这样做,这很可能是一个疏忽,毕竟年轻哪……但三哥觉得很好,他很喜欢这种正规军的感觉。
后面不远,就是大队人马,如今的纠云寨,可是装配精良,又摊上了一个尽管天马行空但指挥起来像模像样的指挥官……三哥觉得,被靖卫团压着打了快两年,那种憋屈太塔嘛的糟心啰……今儿,爷们就招摇一回……
所以,直到天亮后,他仍旧保持着这种行军模式。
打铁铺村里,风平浪静。
尖刀组就这样明火执仗进了打铁铺村。
麻烦很快就来了。
三哥惦记着打铁铺的一家包子好吃,见打铁铺风平浪静,便派一人跑回去报信。自己带着尖刀组,但他拐过十字街角,便与刚刚赶到的靖卫团二营三连照上了面。
昨天下午,骆绍瑜通报了情况后,袁特派员义愤填膺,非要亲自率人马上阵,骆绍瑜无奈,便答应行动之时,请他随靖卫团一道前行。
然而,从冷水坑-石鼓这个方向,有两条路可通往汤湖圩南边的大山里。
几个人看着地图,正讨论着该从哪条路进击时,又有家丁自冷水坑逃至,提供了山匪们最新的动向。
骆绍瑜这才知道,土匪们的动作十分迅速。
早饭后,他们便已经押运着抄掠的物资,上路回山。只是,由于人质车马走得慢,所以整支队伍一路上慢慢悠悠,估计到今晚能勉强赶到风车坳南边十来里的石鼓村。
石鼓村,正是两条路的分岔口。
这样一来,事情又回到了原先的的困境:
山匪们今晚很可能在石鼓村宿营,至于明天早上起来,他们会选择哪条路,仍是毫无头绪。
这时,特派员提出了分兵。
兵分两路,分进合击,万无一失。
骆绍瑜这时候也想起了内线传来的情报,知道此次奔袭冷水坑,纠云寨连妇女和孩子都拉出来了,就算这样,也只凑了一百人左右。
所以,特派员一提出分兵,他虽有些犹豫,但还是很快同意了。
鉴于情况危急,骆绍瑜当机立断,将二营拨给特派员统领,同时让自己妹妹随行。
但特派员却看不上骆绍槿,说她一个教书先生,懂得什么?还是别碍手碍脚。
骆绍瑜只好以特派员人生地不熟为由,给他加派了谭楚,作为他的向导和助手。
经过商量决定,特派员率二营走平坦大路,到打铁铺堵截回山的土匪;骆绍瑜兄妹俩率部走山间小道,连夜扑向石鼓村。
这可把谭楚和袁洋两人乐坏了,也忙坏了。
两人也立即率队开拔,但走出汤湖圩不远,便聚合在一个山谷里训话。
两位黄浦师兄弟轮番上场,就是一通大义凛然的演讲,什么国家民族之类的,直把一群土包子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这听不懂,没关系。
两人马上拍着胸脯,对团丁们开出了此次出击的赏格:打死一个土匪,赏大洋十块,活捉一个,赏二十块。打死两个土匪以上的,当场升官。
二营人马听了,无不欢呼雀跃。
师兄弟带着队伍,继续前行。走了不到十里路,便进了一个村子投宿。
在村口,两位黄浦师兄弟立即下了严令,不得扰民生事,违令者,就地枪决。
见袁洋再三帮衬,谭楚自然感激涕零。
他自己掏钱,买了一头大肥猪,让人宰了,请二营官兵大快朵颐。
当大锅里香气四溢,袁特派员站了出来,对谭中校这一行为大肆赞扬。
由于平常时这谭中校打仗很有一套,在靖卫团里素有威望,所以这时也收获了赞扬之声一片。
谭楚见状,不失时机地宣布开饭。
二营团丁们纷纷举手如林,纷纷高呼谭中校英明。
由于盛夏天热,所以饭后大家议定了夜半开拔。然后,就地借了一个祠堂宿营。
夜半准备出发时,谭楚才发现,也只有三连,虽然也拖拖拉拉,但好歹按时集合了。
其余两连的连长,因为是骆家的家丁出身,昨儿见谭楚师兄弟这作派,深觉不妙,便有意拖延,准备暗暗跟谭楚较劲。
所以,都到了开拔的时间点,一连二连才慢慢悠悠地爬起来,慢慢悠悠地洗漱,慢慢悠悠地集合,边集合边嘟嘟囔囔吵闹,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,开拔?先吃了早饭再说!
谭楚担心山匪们也会凌晨拔营,趁夜凉赶路。所以,他拔出了自己的配枪,赏给了三连连长,让他率三连先行出发。
袁特派员也当面许下赏格:说只要三连这次截住了山匪,连长赏一百大洋,排长五十,班长二十,团丁每人五块……另外,联防旅马上就要组建,到时候,三连直接升级为主力营。
三连长有些口吃,不过这一下子他可高兴坏了,双腿立即啪的一声并拢,给两位长官来了个不甚标准的军礼。这军礼,还是从特派员的警卫班身上学的,现炒现卖。
于是,他带着麾下一百来号人,玩命儿飞奔,五十里路,用了不到五个钟头,便赶到了。
他觉得,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早。
就算纠云寨的人马连夜赶路,但限于车马人质拖累,就更不可能比自己早到啦。
眼见一帮兄弟得力,三连长大为欣慰,为了争取时间,他决定直接拿包子当早饭。
准备饭后立马占据有利地形地物,迎击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来到的纠云寨匪众。
一百余号人忙纷纷地,将街上两家面对面的包子铺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一、一排长,等…等吃了饭,你就带一排……占、占那个祠堂,守、守住大……大、大路,唔,听……听到没,别光顾吃,小心噎、噎死你?”
三连长将三个排长叫在一起,端了一大笼热气腾腾的包子,在一间尚未开门的药栈屋檐下,一边狼吞虎咽,一边吱吱唔唔地布置任务。
“嗯,唔唔……”一排长左手拄着汉阳造,刚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。平常时他也喜欢抽两口,所以有些面黄肌瘦,身体不是很好。凌晨冒着雾水赶路,让他有些小风寒。此时,听了连长的命令,只能连连点头,表示领命。点完头,他的上下腭相磕,使劲咬下,白面包子蓦然迸裂,香气四溢。
这时,一线亮晶晶的丝线儿,从他的鼻腔垂下,越来越长,他很快就察觉到了,鼻子使劲抽搐,那抹亮丝线儿就倏地一升高,重新缩回鼻腔。但终究有一小截尾巴儿逗留在外,耷拉在鼻前唇沿。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臂,用衣袖使劲一揩,然后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。
包子里的韭菜香气和猪肉油脂味儿,马上就扩散至整个嘴巴。
目光一扫,一大笼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,转眼就少了三股一,他加大咀嚼力度,三下两下嚼了咽了,长爪倏起倏落,抓了两个包子在手,便往嘴里填。刚嚼得两下,他忽地神色一怔。
眼角余光里,十字路口忽地转出几条人影,他定睛一看,来人身形干练、动作剽悍,手里的枪已经端起,直直地对冲了过来。
与此同时,拐角又闪出一群人影,看样子少也有二三十人。
他惊恐地瞪大眼睛,吱吱唔唔、磕磕巴巴地扬起手中的白面包子,指向前方:“土、土……”
“怎、怎么,噎着了?”
对面的二排长见状,眉头吊起,兴灾乐祸,“要吐就吐、就吐出来呀!傻、傻呀你?真、真不晓得……怎么当、当上主力排……排、排长的。”
他们这一个连,由于连长有些结巴,底下人为了迎合,也多多少少变得有些口吃起来。但学得久了,二排长觉得自己都已经有些弄假成真了。
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二排长话音刚落,尖锐的啾鸣声自后掠来,来不及反应,他背上就挨了两发,打得他整个胸脯往前大力一挺,嘴里的面包屑儿拌着口水唾沫星子,就噗的一声,喷薄而出--啊~
对面的一排长和斜对面的连长首当其冲,赚了个满头满脸。
犹如暴风骤雨一般,倏然响起的枪声绵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子弹啾鸣着,像石子刀子一般尖啸着掠空而来,划开肌肤,钻进人体……打得店铺的门窗檐柱上噼噼噗噗嗒嗒啪啪,打得陶盆水瓮叮零哐啷稀哩哗啦……两个当面锣对面鼓抢生意的包子铺前,一下子就变得鸡飞狗跳、血雾飞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