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女子淌下泪水,怒视吕嫣,“你去问问天下男子,哪个会娶白莲教的圣女?”只要是被选做圣女,无论教主如何更替,都是教主的人。
“过去些时日,总会好起来的,”吕嫣再劝,“走吧。”
白衣女子转身迈下高阶,缓缓向殿外移去,刚刚走到殿门口,突然扬剑倒刺自己前胸,伴随着几声哀鸣,身体倒卧下去,至死也没有离开大殿。
金夕大好心情彻底破灭,眼见她自杀却无能为力,喃喃道:“吕嫣,本教主便赦免了你的圣女之身。”
吕嫣不知作出何种表情,也是低声慢言,“她,也许早已走投无路……”
金夕抬头观瞧,教主座位上搭建着石棚,定是预防机关触发的暗器,决不能让这种地方留存下去,便将吕嫣扯入座位紧挨身边。
“还没当够教主吗?”吕嫣问道。
金夕是第一次瞧见女子挨得这么近而没有羞意,便问:“你和我是什么关系?”
“朋友啊!”
吕嫣毫不迟疑。
金夕忽然想起对吕嫣说过自己早已成家,礼貌地说道:“不,是知己!”
说罢,瞧准座椅旁边的机关,猛地推压下去。
没有暗器射出。
可是,马上生出地动山摇的响动,周围的石壁内不断传出断裂声音,一些石块开始脱落。
“不好,是自毁!”
金夕大惊,在董墓之内就听见过这种动静。
他猛地抱起吕嫣,像兔子一般跃落地面,弯身将她护在胸前,纳足行气向殿外奔逃,其速度令人咋舌。
轰隆隆!
大殿顶部的墙体倾倒下来,巨大的冲力崩出无数碎石,飞箭般四散而射,噗噗几声,金夕背部仍然中招,疼得呲牙咧嘴。
呼!
金夕蹿出洞口,镇痛之下将吕嫣扔至一旁。
轰!
洞内完全塌陷,大地震动不止,尘埃滚滚而出。
刚刚离开的弟子们闻声探望,知道是金夕触发了机关,当发现那是毁灭殿内一切的伎俩,无不唏嘘,脚下的步伐更加痛快起来。
延庆分舵消失。
“你受伤了?”吕嫣扶起金夕,关切问道。
金夕撇撇嘴,“为了知己而受伤,值得!”
吕嫣感动,笑道:“得你一知己,真是九生有幸啊!”
两人返回京城旧居,修养几日后,阿柴来报,四王爷马上要动身南下,赶往山东清剿白莲总教,征询金夕是否仍然愿意跟随,金夕当然愿意,那里还有杀人不眨眼而且深谙龙息术的总教主。
即使总教主是个好人,也因为涉及龙息而不能活在世上。
龙,永远不准窥探。
胤禛这次没有携带兵马和府内侍卫,只有阿柴和池鄂同往。不过,他的囊中有皇帝的圣旨,天下兵马任由调用,无论多少。
一纸可抵万兵。
五匹快马南门出发,直奔济南府。
山东距离京城比较近,是朝廷战略要地,同时也是反叛分子最希望占据的地盘,先有朱三太子现身,眼下又出现白莲教总教,历任巡抚都是如坐针毡,济南巡抚终于迎来四王爷,表现得异常热忱,而且早已筹备精良兵马等候差遣,不把白莲教赶出山东,他这个巡抚就会被赶下宝座。
“王爷,要带多少兵马?”山东巡抚问道。
胤禛反问,“青州总教有多少教徒?”
巡抚如数家珍,“据说早有万人聚集,后来总殿内的莲像倒塌,跑掉几千人,眼下尚余两千人,其中的黑衣弟子四百三十左右。”
众人只关心黑衣弟子,因为他们不但身手不凡,而且头脑灵活。
胤禛如同点将般逐一审看众人,最终落在金夕头顶,目光不动淡声答道:“五百人足矣!”
“王爷?”山东巡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俯身而问,“王爷不必担心济南兵马,微臣准备了一千骁骑兵,两千步兵,还有八百火器兵,皆是精良之辈……”
“不必了,”胤禛信心满满,终于转向胆战心惊的巡抚,“你放心,本王身边有的是兵马,多的是,堪当万兵铁骑,哈哈!”
巡抚当然不放心,不过瞧着胤禛气势冲天,只好劝道:“不如这样,就由微臣先行带领五百人前往试探,然后王爷再视情定夺。”
即使送死效忠,也不能让胤禛冒死前往,那样的话极有可能满家人头都要落地。
胤禛大力拍向巡抚的肩膀,将他击出一个趔趄,“哈哈,好一个忠心的奴才!”
两日后,胤禛亲自出战,果真只带领五百精兵奔向青州大山之中。
队伍选择密林山谷地带潜行,由于冬日来临,林木疏松,众兵分散开来,以防被敌人提前发现。
金夕让池鄂和吕嫣保护好胤禛,自己与阿柴行在最前,仔细查看前方动静。
阿柴终于得以与金夕同伍,显得异常兴奋,偷偷说道:“你知道吗,王爷和小姐经常提起你,尽是夸赞,此次剿匪就是因为有你才只带五百人。”
金夕不以为然,“对不住,我有可能会突然逃跑。”
“你敢!”阿柴完全不相信,“你若是跑了,这五百人全部会遇难,那么不地道的事情,你金夕绝对做不出来。”
金夕再加恐吓,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,那个总教主,我打不过。”
“啥?!”阿柴惊慌失措,“你怎么不早说?这不是要命么!”
金夕不再理会,继续摸索前行。
阿柴仔细琢磨片刻,忽然掷地有声,“不可能!你就像天外之人,绝没有人是你的对手,”见金夕仍不还口,又忐忑问道,“你说是不是?”
金夕立即转变话题,“王爷还没有将莺儿嫁给你吗?”
阿柴答道:“王爷和小姐倒是提过,不过,我和莺儿已经商量过,等到龙脉大定,一切安定下来再成婚。”
金夕止住脚步,严厉神色,“不,等济南回去之后立刻成婚!”
“为啥?”
阿柴疑问,没想到金夕比他还着急。
金夕当然害怕再出变故,“若是你不娶,我就将莺儿娶回家。”
阿柴轻笑,想都不想答道:“若是你真的要娶,我当然答应,莺儿跟着你当然比我要强出千万倍。”
“滚!”
金夕本想以此威胁阿柴传授一点鉴别女子身体的方法,听到他如此回答,顿时没了心情,只有亲眼看到阿柴和莺儿婚配,而且真的育出孩儿,那时才算做彻底安心,前世的雪顿和语莺虽然成婚,但是却生出黑明辛的孩子雪传子,最终两人双双自杀。
“等等……”
阿柴拉住金夕,示意前方。
后面的人发现两人停步,也是纷纷掩藏起来,等候动静。
金夕转头观瞧,前面出现一队巡逻的弟子,皆是白衣,始终游荡在附近,如果躲过他们,除非退回去再寻沟壑山路。
“怎么办?”阿柴问。
金夕完全心系这里的总教主,决不能让他逃脱,否则极有可能再生掘龙族,虽然不能逼龙出山,但是能干扰凡界的龙息,答道:
“杀!”
阿柴马上转身准备发号施令,被金夕扯住制止,疑惑问道:“到底杀不杀?”
金夕向身后的池鄂打出手势示意原地别动,而后俯在阿柴耳边道:“当然要杀,不过只有你和我,若是动静太大,会被对方发觉。”
“哈哈,好!”
阿柴是金夕的关门弟子,对五行术完全了解,只是凡界真气场有限,无法发挥至高。
簌!
金夕手提长剑冲出低岗。
“等我啊……”阿柴随即挺身而出,铆足气力飞奔追随。
冷空中顿生寒风,只是风有颜色,飘过一带黑色的余痕,待到风停,金夕的身体出现在巡山弟子面前。
“刺客!”
有人来得及喊出一句。
随即,任何机会都不再有。
金夕化剑为风,更为凛冽的风,风中夹杂着破灭一切的行气,用鲜血和人头告诫对方,大清龙脉已定,总教莲像已塌,这种情形下仍然死守白莲教,是错误的。
一条剑芒。
闪过。
仍然是最为有效的方法,那就是刺喉,既能夺人性命,又能防止对方发声。
剑停,人止。
一队白衣弟子捂住冒血的喉头,在惊恐中落地死去。
这时,阿柴方才气喘吁吁奔至近前,极为不满地斥道:“太不地道了,叫你等等我;既然你一个人能行,为啥还调逗我跟来?”
金夕抚慰道:“我一想到他们有可能会伤到你,身上就尽头十足。”
“当真?”阿柴喜形于色,“真是仗义,要不吕姑娘怎会跟定你呢。”
金夕不禁问道,“你可知道,兄弟,朋友和知己有什么分别吗?”
阿柴一怔,茫然摇头,“啥分别?”
金夕:“没分别!”
林中的胤禛惊愕半晌,听见池鄂微声提示方才回过神,这是第一次静静地观赏金夕出手,直接问吕嫣,“他怎么会这么快?”
吕嫣低声答道:“回王爷,他始终都是这么快。”
“太快了,”胤禛沉浸在遐思中,“无论是谁,若是与金公子结仇,相当于自寻死路,哪怕是天下。”
这个人不但快,而且无敌,又懂得龙脉之秘,举国不可与之为敌。
吕嫣不小心说出,“我倒是曾与他为敌。”
那是来自刺杀胤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