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梦儿点点头。
“那这个玉佩,是你的吗?”将军举起那枚龙纹玉佩。
赵梦儿脸色大变:“这玉佩怎么会在你们手上。”
将军冷笑,立即挥手:“将这个南朝公主拿下。”
两名如狼似虎的金兵立刻冲上来,押住赵梦儿,唐舟在房内听到不对劲,立即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来。
“他是谁?”将军指着唐舟问赵梦儿。
此时赵梦儿已经明白了情况,唐舟果然说的没错,必须提防邵莺莺,自己还是大意了,后悔莫及。
“他是我在上京收的一个乞丐,现在是金凤院杂役。”赵梦儿道。
将军看了一眼唐舟的腿,没有怀疑,转身带着大队士兵下楼,赵梦儿回头看了唐舟一眼,什么也没说。
唐舟站在原地,看着赵梦儿消失在楼梯口,拳头捏的咔嚓作响。
这时邵莺莺从赵梦儿卧房走出来,看到这一幕,疑惑地对唐舟道:“怎么回事?”
唐舟突然转身,“啪”的一巴掌,狠狠扇在邵莺莺脸上,邵莺莺当场就被打倒在地。
邵莺莺半边脸被打的通红,震惊地看着唐舟:“你敢打我?从小到大,就没人打过我,你凭什么打我?”
“打你?”唐舟冷笑一声:“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好事,我告诉你,你最好保佑梦儿没事,否则,我不但打你,还会杀你。”
唐舟转身离去,在院子里看到张妈妈,哭的肝肠寸断,昨天赵梦儿的一曲《胡笳十八拍》,已经传遍上京,今天一大早就有很多公子老爷慕名前来,到了晚上还不知道会来多少人。
长此以往,这就是一棵摇钱树啊。这时就好像看到那棵摇钱树被人连根拔走一般,岂能不悲伤。
唐舟没管那张妈妈,出了金凤院,向路人打听了一下,知道赵梦儿被揭穿身份,已经被上京巡城兵马司带走了。
唐舟心急如焚,却不知道怎么救赵梦儿,现在的唐舟不想让赵梦儿受到任何伤害。赵梦儿吃这么多苦,就是害怕被金兵抓去,那会生不如死。
现在却又被金兵抓了,才十六岁的她,一定无比的绝望和无助吧?
“梦儿,我一定会救你的。”唐舟下定了决心。
但是现在的唐舟,一没武功,二没人脉,还瘸了一条腿,怎么去救人?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,心里焦急地想着办法。
“闪开,闪开,左监军车驾将到,闲杂人等回避。”
一名金兵提着马鞭打马而来,沿途百姓吓的纷纷避让,只是唐舟是个瘸子,走不快,要是那骑兵过来,自己还没闪开,肯定会被抽鞭子。
唐舟真想骂娘,这不存心欺负人吗?
“吁~~”
骑兵还没过来,就紧急地扯住马缰,健马嘶鸣,唐舟回头一看,只见一个披发大汉带着两个随从拦在了骑兵前面。
“大皇子,何故拦路?”骑兵稳住马匹,急忙下马,对披发大汉拜了一礼。
“挞懒这么着急,要去哪?”披发大汉淡然问道。
“机密,属下不知。”
“机密?”披发大汉冷笑一声:“谁不知道南朝来了个使臣,名叫宇文虚中,被父皇扣下,挞懒这是要去请宇文虚中出来给他做幕僚吧?”
大皇子?挞懒?
为了在女孩面前保持话题,唐舟前世可是博古通今,两个人名立即浮现出脑海。
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的长子,完颜宗磐,女真名蒲鲁虎。
金国元帅府左监军,后来的金朝二号人物完颜昌,女真名挞懒。
向旁边几个百姓一打听,立即应证了自己的猜测。
看着无话可说的金兵,披发大汉冷笑一声:“本皇子真不明白,挞懒他到底是怎么想的,我们大金铁蹄所到之处,无不披靡,连南朝的都城都被我们占领了,他竟然还要去学什么汉人文化,真是可笑之至。
要是汉文化那么管用,会被我们大金国征服?他们的两个皇帝老儿,那么多嫔妃公主,会在我们五国城做客?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后面两个随从仰天大笑。
金兵不敢回口,只好站在一旁,这时大队人马过来,挞懒坐在车驾中,远远看到蒲鲁虎,立即迎上来。
“哈哈哈,大皇子,老夫去见见宇文先生,不犯法吧?”
蒲鲁虎是皇子,但官职比挞懒低得多,挞懒官职比蒲鲁虎高,但明面上的身份没蒲鲁虎尊崇,两人谁也压不了谁,这样的两个人说话,往往都是很无聊的。
不过唐舟也听出了这两人的意思,简单来说,蒲鲁虎反对学习汉文化,挞懒倾向汉文化,并且想去把那宋国使臣宇文虚中请来当幕僚。
最后当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,不欢而散,挞懒继续去拜访宇文虚中,蒲鲁虎带着两个随从气愤地离开。
从唐舟知道的历史看,挞懒,也就是完颜昌,与历史上的完颜昌是一致的,是最早倾向汉化的金国贵族。
后来宋金战争进入相持阶段,加上金国新皇帝也钦慕汉文化,挞懒水涨船高,成了金国二号人物,手握军政大权,连四太子完颜宗弼(金兀术),也要俯首听命。
但是蒲鲁虎就与历史上有些差异了,据唐舟所知,他并不反对汉化。
现在蒲鲁虎这么反感挞懒的举动,只有两种可能,一是历史记载错误,二是蒲鲁虎此时反对汉化别有目的。
唐舟更倾向于第二种,因为他马上想到,金国是一个兄终弟及的国家,蒲鲁虎这个大皇子,与皇太弟完颜斜也的宗族军事集团有天生的矛盾。
而挞懒就属于完颜斜也一党。
蒲鲁虎这是“敌人的一切我都反”啊。
“大皇子,你也真是过的辛苦,不如,让我来帮帮你吧。”唐舟看着蒲鲁虎的背影笑了一下,能不能救赵梦儿,还得着落在这个大皇子身上。
……
“挞懒竟敢不把殿下放在眼里,真是岂有此理。”
一家酒馆二楼,蒲鲁虎和两名随从坐在一起喝闷酒,一名随从为蒲鲁虎愤愤不平。
蒲鲁虎连喝三碗酒,狠狠将酒碗拍在桌子上,怒声道:“挞懒那种吃里扒外的墙头草,敢藐视本殿下,还不是看本殿下不能继承皇位,整天跟在完颜斜也的屁股后面吃屎,总有一天,我会用狗屎塞死他个老杂种。”
“就是,也不知道那老狗到底怎么想的,南朝在我大金铁蹄面前,一败涂地,竟然还要去学什么汉文化,真是可笑至极。”另一名随从道。
“谁他娘再在老子面前提汉文化,老子活撕了他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,酒碗在桌子上砸的粉碎,整个大堂中的食客回头看了一眼蒲鲁虎,连忙低下头吃饭,整个大堂沉寂下来。
这时,一个清扬的吟诵声,伴随着一高一低的脚步声,从楼梯传来。
“诗书礼易与春秋。
干将莫邪带吴钩。
夜读论语韩非子。
唐诗宋词话离愁。”
整个大堂落针可闻,只有吟诵诗句的声音回荡,一个年轻的瘸子从楼梯口冒出来,一瘸一拐地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,拿起桌子上的茶壶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
“啪”蒲鲁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,怒指唐舟:“你说什么?有种再说一遍。”
唐舟微微一笑,拿起茶杯在唇边抿了一口,仿佛没看见蒲鲁虎,盯着手中茶杯,继续吟诵道:“敢问汉家江山何时尽?长江黄河水自流。”
所有食客都为这瘸子捏了一把汗,金国不是宋国,社稷草创,基本还是部落文化,皇子皇上什么的,都还没有养成皇室习惯,经常出来走动,他们都知道蒲鲁虎就是大皇子。
大皇子刚才才说谁提汉文化,就活撕了他,这瘸子倒好,不但提了,还把汉文化概括了一遍,又说什么“长江黄河水自流”,大皇子还不气炸了。
蒲鲁虎气的面色通红,钵盂大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,怒声道:“来人,给我就地格杀。”